一部《蜗居》居然引来了这么大的热闹,可见我们被房子和现实伤得有多深。
《蜗居》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很真实,与我们的现实很近,甚至还影射了小三和贪官,影射了一下物欲横流的大都市。影射之外,《蜗居》很诚实地反映了我们共同具有的那种矮小人性。因为太诚实,因为太自然,所以甚至还引发了有关低俗与黄色的讨论。
《蜗居》其实没说出什么更新鲜的事情。关于房子,是这几年中国人嘴里天天要谈论的重要话题。因为房子像一座大山已经压在背上,因为更多的人都被房子按住了再慢慢揭皮,因为房子是我们很多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,因为房子带给我们关于财富和安全感的人生初体验。
有关房子的剧,不用编也天天上演,素材之丰富,早已超越了我们想象。《蜗居》只是还原了一下我们的生活,只是掐了一下还在做梦的中国人的大腿,就让我们结结实实地疼了一把,就让我们有些受不了了,以致北京电视台已经停播《蜗居》。
要我说,这种观点当然是庸俗的,可是现在社会上就是这种价值观在大行其道,所以才弄出很多无趣的人和事来。作家慕容雪村在杭州居住一年,对杭州乃至浙江的人文生态,给出了"无趣"两字。原因他概括得简单———这里草根民营经济发达,造就两个最主要的社会阶层,一是老板,一是打工者。两种人都为钱奔忙,所有人都为钱奔忙,基本上没人来理会什么人文的事情,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读大书的人。
慕容雪村的观察或失之偏颇,但仍足以给我们以启示:单一以钱为标准衡量一切的价值观,会造成整个社会生态就像一个大的蚁族:黑压压拥挤着生存在那里,平庸忙碌,了无新意,却也永不停息。
而在《蜗居》的映照下,"蚁族"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庞大群体也浮现出来。在学者廉思的笔下,"蚁族"是对"高校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"的典型概括。该群体高知、弱小、聚居,是继三大弱势群体(农民、农民工、下岗职工)之后的第四大弱势群体。他们受过高等教育,却主要从事保险推销、电子器材销售、广告营销、餐饮服务等临时性工作,有的甚至处于失业半失业状态;他们平均月收入在一千元左右,绝大多数没有"三险"和劳动合同;他们平均年龄集中在22—29岁之间,九成属于"80后"一代;他们主要聚居于城乡接合部或近郊农村,形成独特的"聚居村";他们甚至很难满足自己的性需求。
所以,只要有蜗居和蚁族这样的生存现实,我们就很难自得其乐地骄矜中国今日的"富足",也很难说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感十足的城市。
不是要刻意打击大家的富足感与幸福感,只是提醒还有另一种现实——要更富足、更幸福、更和谐,我们就不能选择性逃避。